【砚朗】破镜
HE,好像之前的几篇都不是好结局,累了,虐不动了,有ooc,且很严重,不喜勿喷。
一个弟弟以另外的视角看到哥哥对他的爱的故事。
在我的猜测里哥哥也许为弟弟做了很多,只是没和弟弟说过,所以弟弟不知道,才会产生哥哥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想法。
所以在想象里,希望弟弟还是能知道一些哥哥不告诉他的事情。
“老板,帮我再打包一份。”
穿着黑夹克的青年倚在餐厅的柜台上,漫不经心的左右环视着餐厅里几乎已经坐满了的桌子,餐厅的一侧是一面很大的落地窗,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明亮的路灯和街上匆忙的行人,稍稍抬头,就能看到悬挂在天空中的月亮。
“又到满月了......”青年盯着月亮看了半天,思索了一下,敲了敲餐厅的前台,“老板,再给我带几瓶酒,要烈的。”
清朗的声音在吵闹的大厅中显得异常清脆,显得和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没两分钟,老板笑眯眯的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在他面前,又转身在柜台后的酒柜上寻找,“又是给你家里的那个哥哥带?”话音刚落,就拎出一瓶洋酒,放在青年的面前,又转过身继续寻找。
青年接过老板手中的酒,放在面前和饭菜一起摆放好,也笑了笑,“没办法,家里有个酒鬼。”
说话间,老板已经拿出了五、六瓶大小不一的酒瓶,“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烈酒了。”
青年拿起一瓶看了看,都是英文,他也看不懂,“刷卡吧”,随即扬起一个微笑,“幸好是个有钱的酒鬼。”
出了门,一阵寒风就扑在了青年的脸上,他抖了一下,灌进衣服的凉风让他意识到竟然已经是深秋了,抬头看了看月亮,竟看出了隐隐的红光,他深吸了一口气,想着李砚那里应该也结束了,加快了自己的脚步。
他匆忙赶回了家里,打开门,扑面而来的浓烈的血腥混着酒精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,“李砚?”
叫了两三声,并没有人回应他,他看了看客厅中央,地上的凌乱的符咒和法阵,叹了口气,保证自己抱在怀里的东西不会掉落,还要注意脚下散落一地的空酒瓶,小心翼翼的进到了卧室里。
果然,一进门,就看到了窝在床上的人。
“李砚,我买了饭你吃不吃?”
等了几秒钟,没有回应,床上那人背对着他,他看不到李砚的表情,但他知道,这一次满月李砚也失败了,他无奈的叹口气,把酒一瓶接一瓶扔在他床上,转身出去翻出了医疗箱,熟练的拿出绷带和酒精,又回到了李砚的卧室里,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窝在床上。
“伤口处理一下?”
仍然没有回应,让青年有些生气,每一次,这人都是这个死样子。他把手里的医疗箱咋在李砚的身上,“死吧。”说完就转身要出去。
床上的人终于微微动了一下,不知道是不是被砸到了身上的伤口,青年放缓了脚步,想着自己有点过分了,刚想回过身看看他,就听见那人传来的想一潭死水的声音,不带一点生气。
“李凡,把门关上。”
刚压下去的恼怒又爬了上来,李凡砰的一声摔上了门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李砚的家。
*
“说真的,宥利姐,那个老狐狸要把自己玩死了,”李凡皱着眉,接过齐宥利递给他的水,“为什么又是白开水,不能给我也来杯酒吗?”
齐宥利一巴掌拍在了李凡的头上,“还没到20岁的小孩儿,喝什么酒。”
“嘁”李凡撇了撇嘴,还是乖乖的把一整杯水喝光了。
齐宥利想到刚刚李凡和她说的关于李砚的事情,回答到“他还是没成功?”
李凡摇摇头,“没有。”
“猜到了,如果真的成功了,现在来找我的就不是你这个小崽子,而是李朗大人了。”齐宥利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失落,说着说着,还抹了抹眼泪,声音也带着浓浓的哭腔,“我好想李朗大人。”
李凡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,只要每次一提到李朗,她总要哭上一会儿,李凡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,只好接着之前的话说“而且李砚又弄了一身伤,那个招魂秘术每次都会反噬的更严重,宥利姐,重生这种法术......真的存在吗?我总觉得李砚已经疯了。”边说着还递给齐宥利一张纸巾。
齐宥利接过纸,不停的擦着眼泪,“他那种千年的狐狸,都招不回李朗的魂魄,难道我真的再也见不到李朗了。”齐宥利越说越委屈,哭的更凶了,“都怪李砚,要不是因为他,李朗也不会......”
李凡又皱起了眉,心里有一点不舒服,他不喜欢别人说李砚的不好,即使是齐宥利也不行,但他只是小声嘟囔道,“不是李朗自己要替他死的吗,怪李砚做什么。”
李砚已经很惨了,李凡在心里想到。
那个传说中的狐族禁术,使逝者招魂重生,本来就会对施术的人造成极大的伤害,李砚还试了这么多次......
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李砚每次满月的时候在干什么,只知道每次过了满月,李砚身上都会有很大的血腥味,伴着酒精颓废好几天,什么也不干,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像一个活死人一样。
李砚也不喜欢别人碰他,直到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了具新柱和李砚的对话,他才知道了这个禁术。
也是那次,他才知道所谓的招魂术,不亚于一命换一命,而且反噬会一次次一次严重......
他以为李砚当时听进去了。没想到就好像反噬没打在李砚自己身上一样,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。
“你刚刚说什么?”齐宥利的声音唤回了李凡的思绪。
“没什么。”这些事,李砚不说,他也不会去和别人说。
齐宥利看着李凡的眉眼,趴在桌子上,托着下巴,“你真的不是李朗的私生子吗?真的越长像了,而且你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李朗身上的味道。”
“可能因为我偷穿了他的衣服?”
李朗的思绪又开始走远了。
他的确和李朗长了一张很像的脸。也就是因为这样,他才被齐宥利捡了回来。
他在一个小巷子里醒来后不知道该去哪里,正当他独自流浪的时候,一个好看的女人突然冲上来抱住他,还不等他说话,就抱着他一直哭个不停,边哭边不住地喊着“李朗”。
那是他第一次见齐宥利,也是他第一次听到李朗这个名字。
“有时候突然看到你,我总会以为李朗回来了。”
李凡低下头,没有回话,齐宥利自觉说错了话,李凡一向不喜欢别人总说他像李朗,,摸了摸他的头,“但李朗比你帅多了。”
“他才没有我好看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,你又没有见过他。”
“我见过他了。”
齐宥利突然愣住了,转过头盯着他,“你......”
李凡似乎在回忆什么,没有看齐宥利,而且一直盯着前方,他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回过神来,笑了一下,“在照片里看到的。”
“阿西,你这孩子”,齐宥利感觉被耍了一样,打了一下李凡的头。李凡也不生气,只是又笑了笑。
他骗了齐宥利。
他的确是见过李朗了,只不过不是在照片里,是在一个幻境里。
*
那是一个冬天的满月之日,他算好时间到了李砚家里,却发现李砚倒在地上,身上不住的往外涌着鲜血,他一下子慌了,平时无论李砚伤的多重,都很难被别人发现,更不会直接狼狈的倒在地下,他连忙跑过去,想要去看看李砚怎么样了,没想到刚刚触碰到李砚的身体,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 他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,什么都看不到,只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他,将他甩到了地上。
再睁开眼,他依旧在李砚的家里,但客厅的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,并不像刚刚的样子,李砚也不在这里。
“你下次如果再这样,我就生气了,不管你了。”
李凡听见卧室里传来李砚声音,来不及疑惑,他就赶紧向着卧室走去。
“那我只能继续搞破坏了。”另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,带着一丝笑意。
卧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?李凡轻轻将卧室的门推开了一个缝隙,向里面望去。只看了一眼,他就愣住了。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生,漆黑的头发软软的趴在额头上,有着一双明亮的桃花眼,说话时总是弯弯的,带着笑意,那眼睛中又透出一丝狐狸特有的狡黠,那人的声音也软糯糯的,说着要去做坏事的话,但听上去倒像是在撒娇。那个人...有着和他相似的脸,但五官却比他的更精致,更成熟一些,不用多想,即使是他这样不太灵光的脑袋,也能知道了床上这人,就是李朗了,这就是,让李砚和齐宥利他们如此执着的...李朗。
李凡僵在了原地,李朗不是...已经死了吗。
李砚坐在床边,无奈的叹了叹气,似乎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,他盯着李朗看了一会儿,摸了摸他的头,声音放的异常温柔,“以后不要挡在我前面了,我说可以对付螭,就相信我,你只需要躲在我的后面,我会保护你。”
是招魂阵反噬产生的幻境,李凡突然反应过来,他似乎之前听李砚和具新柱提起过。阵法失败后的反噬,不仅会造成身体的损伤,还会产生幻境,迷惑他的精神层面,如果不能从环境中走出去,就会永远留在这里。
想到这里,李凡突然很焦急,“李砚!李砚!醒醒。”他想冲进卧室把李砚带出来,但是他只能打开卧室的门,再往里面去,似乎有一层透明的屏障,将他拦在了外面,任他怎么用力的敲打,都穿不过这道屏障,李砚好像也看不到他,听不到他的声音。
“李砚,我可是为了你好,怕你被他打死了。”李朗别扭的说,但是听到李砚的话后,还是还是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。
李砚的神情却严肃了不少,上下打量李朗被绷带缠满的上身,“但是你差点就没命了。”
“我以为我死了你会很开心呢,终于没有人给你惹麻烦了。况且,我六百年前就该死了,一个半狐,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不是吗,而且上次被宥利刺伤,你不也...”没选择我,李朗一股脑的的话还没有说完,就被李砚捧住了脸,被迫盯着李砚的眼睛。
“我很害怕,李朗,”李砚的语气异常的严肃,但又好像舍不得用过于严厉的语气,“每一次,我都很害怕。”
李朗被李砚突然转变的话题懵住了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只好继续平日里打趣的语气,“我以为山神大人从来不会害怕呢。”
李砚摇摇头,“有些事,我想和你说清楚。”
李朗看着李砚异常严肃的神情,也敛去了漫不经心的笑容,看着李砚的眼睛,等着他的下文。
“我很害怕,六百年前那次,我因为和三途川婆婆定下了协议,不得不去伤害你,是我迫不得已的,那时候,我也很难过,我宁愿那一刀是割在了我的身上,我也很害怕,害怕你会因为杀孽太多下地狱,害怕那一刀后,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。”
“你,干嘛突然说这个。几百年前的事情,就不要提了。”李砚从来不会和他说这些事情,而且这也是他不愿意回忆的一段事情。
他也想过李砚当时为什么不问他理由,就笃定他赶尽杀绝罪不可恕,要杀了他,但他不敢细想,他也不去问李砚,李砚也不会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,他怕这几百年,他狠错了李砚。所以就权当是李砚真的要杀了他,没想到,李砚现在会这样说。
“还有上一次,螭控制了那个小狐狸,刺伤你的事情,”李砚没有管李朗的话,仍旧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,“那也是因为我和三途川婆婆约定好了,只要能阻止你继续杀人,可以把你之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,所以我不敢,不敢拿别人的性命去救你,我怕功亏一篑。但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去救你,我绝对不会抛弃你,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,我为了任何一个人,或者是为了多陪南智雅一段时间,就不选择你,不救你。把你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扔掉。”
李朗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李砚话中巨大的信息量,只是呆呆的说,“你怎么知道我......”但他听到了李砚说,没有抛弃他,没有不选择他。
李砚做的一切,其实都是为了他......
“看着你躺在床上,怎么叫你,你都不会起来和我吵,和我闹,我才是整颗心都悬在嗓子眼,恨不得把螭碎尸万段。”李砚仍旧捧着李朗的脸,时不时还要抹一抹李朗眼角划下来的泪水。
“还有这次,我让你躲在后面,你自己跑出来帮我挡住了螭的攻击,看见你倒在地上,我有多害怕,好在你只是受了伤,如果你......”李砚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,他盯着面前的李朗,手突然有些微微发抖,愣了几秒,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。眼眶突然红了。
“我怎么?”李朗看李砚突然不说话了,问他。
李砚勉强的扯出了一丝微笑,努力抑制住自己喉咙的哽咽,声音不像之前那样严肃,反而带着一丝温柔,但仍是隐隐发颤,“如果你不在了,我真的,撑不下去了,所以答应我,一定要保护好自己。”
“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,我们以后不是还能见面吗?又不是生离死别。怎么,打败了螭,你就要和你的女人远走高飞,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?”
“我和南智雅,我只是想报恩而已。”
李朗倒是没想到李砚会这么直接的回答他和南智雅的关系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“那我这次也救了你,你怎么报答我?”
李砚突然笑了笑,转身从身后拿出一支长满粉色花的树枝。。
李朗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,“金达莱!?你去白头山摘的?”
“我每天...都准备了金达莱花,一直没有机会给你。”李砚的视线一直盯着李朗,似乎要把李朗的样子牢牢刻在脑海里,他看着李朗的笑容,伸出手,犹豫了一下,最终摸上了李朗的头。
李朗摘下一片花瓣,放到嘴里,眼眶也微微红了“是甜的。”
“我带你回白头山吧,那里的金达莱开了一片又一片,我们一起回家。”
李朗听到李砚这样说,突然酸了眼眶,他狠狠的点点头,扬起了一个笑容。
李砚又摸了摸他的头发,让他先躺下休息,自己起身向卧室外面走去,离开前,又转身看了看李朗,目光中尽是悲伤和不舍。
李凡看着李朗穿过自己的身体,越发的焦急,他想赶紧叫醒李砚,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幻境,这些都是假的,李朗已经死了。
他一遍又一遍想去抓李砚,但是每次都在李砚的身上穿过去,他只能看着李砚,却帮不上忙。
他看着李砚径直走到冰箱前,打开冰箱的门。幻境和现实中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,例如李砚现在拉开的冰箱里,没有一瓶叠一瓶的烈酒,取而代之的是一盒又一盒的冰激凌。
但就是看着这些冰激凌,李凡发现李砚的肩膀开始不住的颤抖,他伸出手拿出其中一盒,打开包装,一大勺一大勺的剜出来放在嘴里,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一滴接一滴砸到了冰激凌上,让本来结霜的表面突然融化开来。
李凡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李砚。
他见到的李砚永远是从容的,无所谓的,即使是一直很颓废的时候或是生气的时候,也表现出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感兴趣的令人讨厌的态度,但没有一次,像现在这样。
他楞在李砚的旁边,看着李砚突然放下手里的冰激凌,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,靠着墙坐在地上,直直的看着前方,又恢复到了李凡所熟悉的那个李砚的样子,随之一同变化的,是周围的景象,客厅里所有的物品都开始剧烈的震动,整个房间的角度开始倾斜,旋转。
这个环境要崩塌了。
李凡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也湿漉漉的,他抹了抹脸上,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流泪。
原来李砚,早就知道这只是一个幻境。
又一阵天旋地转,李凡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,凌乱的法阵,倒在地上的李砚,无一不提醒着他,现在这里,才是真实的世界。
他拍了拍自己的脸,打起精神,赶紧查看李砚身上的伤口,已经停止流血了,他又找出绷带和酒精,帮李砚处理了伤口后,坐在沙发上,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出神。
原来李砚家中,每天都会有的盛开的花,叫做金达莱。
他之前还一直疑惑。像李砚这种人,怎么会有每天在客厅中换一束花的心思。
原来,这也是为了李朗。
他盯着桌子上的金达莱出神,鬼使神差的,他学着幻境中李朗的样子,摘下一片花瓣。放到嘴里。
好苦。
*
李凡睁开眼睛,强烈的阳光刺的他直流眼泪,他揉了揉眼睛,从沙发上起来,活动了一下身体,也许是因为昨晚和齐宥利又提到了李朗,他又梦到了那次意外闯进李砚的幻境的经历。
那次之后,他想到也许李砚会喜欢幻境中那种冰激凌,于是他后来悄悄的买了些一模一样的冰激凌放到了冰箱里。李砚看到后只是盯着那些东西看了一会儿,没有开心,也没有生气,把里面的东西,都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“你昨天看到了?”
“是...”
“以后不用这样了,都是假的。”
他摇摇头,自嘲的笑了笑,和齐宥利打了声照顾,就离开了这里。
不管怎么样,他也不能就这样抛下李砚自己一个人在家。
这样想着,他又买了两份早饭,向着李砚家中走去。
他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饭,脑海中想到了他走之前齐宥利生气的指着他抱怨“明明是我把你带回来的,你怎么整天黏着他,我最讨厌的就是李砚了。”
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但他就是不想看见李砚像现在这样,每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。
不是说,李砚之前是山神吗?那可是神明啊,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时的李砚是什么样的,但他很想见一见,那时候的李砚。
打开门,仍旧是他离开前的样子,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,蹲下身,开始收拾地上散乱的东西。将客厅恢复原样后,又打开了卧室门,李砚还在睡着,身上的衣服还有着大片干涸血迹的暗红色。
他靠近李砚,小心的掀开他的衣服,一些伤口已经微微结痂了,但是深一些的还是有些渗着血,有的地方已经发炎了,有一些红肿,他尽量不把李砚吵醒,将每一处伤口都敷上了药,又走了出去。
他坐在餐桌上,拿出自己的那一份早饭,埋头一口一口的吃着,无意间瞥到了屋子里的金达莱花,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。
李砚在他刚要准备离开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,看到他还在家里,微微愣了一下。
“我这就走了。”他穿上衣服和鞋,正准备开门出去,就被李砚叫住了。
“李凡,那个,昨天我心情不太好,语气重了些,不是在对你生气。对不起。”
李凡回过头,盯着李砚的眼睛。李砚比他高了不少,他要微微仰视,才能看到李砚的眼睛,“和我解释这个做什么?”
“有些误会要及时说清楚,”李砚不知道在对自己说,还是对着他说,“不然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李凡突然笑了,但笑容里尽是苦涩,原来这也不是对他说的,是对李朗说的。
“李砚,看看我吧,他能做到的,不能做到的,我都能做到。”
说完就朝李砚摆了摆手,推门离开了。
*
他喜欢李砚,也不算是个秘密。
南智雅第一次见到他时,除了刚开始被他的样子惊讶到了一下,后面只短短聊了几句,就发现了这个秘密。
真是个会洞察人心的女人。
他记得南智雅和他说,“我和李砚早就分手了,我一开始以为他爱的是前世的我,后来我发现,他心里的人根本不是我。”
“你还是迟早放弃吧。”
“李砚曾经也是有心的,但他的心,早就和他弟弟一起死了。”
“谁能抓住一个没有心的人呢。”
而对于他喜欢李砚这件事,齐宥利的反应倒是和南智雅孑然相反,只是生气的骂他瞎了眼,然后感慨是不是长成他们这样的都喜欢李砚,最后甚至还被气哭了,李凡哄了她好久。
他也曾开玩笑一样和李砚说过,李砚只是挑了挑眉,说不喜欢祖孙恋。
他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李砚好,希望可以一点一点靠近李砚。
他相信时间可以淡化一切,包括李砚对李朗的执念。
他还很年轻,他可以等。
*
转眼已经快到冬天了,天气越来越冷,李凡裹紧了身上的棉服,小跑去李砚那里。
很难得的,李砚给他打了电话,叫他一起吃饭。
他几乎立刻就出发了。
他很乖的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饭,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一眼李砚。
李砚也发现对面的小孩儿总是看自己,打了一下他,让他好好吃饭,“你这小崽子,以后要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李凡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饭突然味同嚼蜡,难以下咽,全部堵在了嘴里。
李砚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,转移了话题,“这两天似乎会有初雪。”
他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勉强没有变化,但还是控住不住的微微颤抖,“听说初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。”
李砚突然不说话了,一直盯着外面看。
李凡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喉咙间的哽咽了,“你还能看的到吗?”
“你......”
“我是怎么知道的?”李凡突然红了眼眶。
李砚没有说话,只是直直的盯着他。
“我那次听到了,你和具新柱说的。”
李朗死了之后,李砚就去地狱找了三途川婆婆,但婆婆说能免去李朗之前做过的事已经是极限了。
于是李砚想到了这个一直被封禁的法术,即使对他自己的伤害是巨大的,即使会危及到他的性命。
这个禁术,会失败的情况并不多,一种是魂魄不全,无法将之引渡回来,另一种,就是逝去的人自己并不想回来。
当然,还有无路可走的最后一种办法,以命换命,自古以来都是有效的。
但李砚偏偏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......他要用自己的办法把李朗救回来。
“所以呢,你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换吗?”李凡质问他,他自从听到这个办法,就在一直担心会有这一天,但他又抱着一丝侥幸,万一有一天,李砚就放弃了呢,想到这里,他就开始口不择言,“一次,两次,三次......你都失败了几十次了,你就不能放弃吗?”
李砚仍是没有说话,脸上没有表情,看不出他的情绪?李凡强忍住眼眶中的酸涩,他真的很讨厌李砚的这幅样子,好像什么都激不起他情绪的变化,他有一些生气,说出更锋利的话,试图惹怒李砚。
“宥利姐说,李朗觉得你根本不在乎他,你根本不爱他。你可以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情抛弃他,就算他死了,你也不会难过,可能还会觉得很开心,终于甩掉了他这个麻烦,所以他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,他不怕死,他甚至觉得也许死了才能得到你一点点的关注。”李砚终于有了一点反应,拳头握得紧紧的,骨节都有些泛白,“你做的这些,他永远也不会知道,他不知道你多在乎他。”他说着,猛的把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,玻璃在触碰到地面的一刻碎裂,碎片四溅在周围,发出刺耳的声音,破碎的玻璃渣像是一点也没有落在地上,而是全部扎在了李凡的心里,“李砚,碎了就是碎了,不会再恢复原状了。”
李凡说着,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伤人,放软了自己的语气,“如果是他自己,根本不想回来呢?”
这句话就像尖锐的刀子,突然划破了李砚坚硬的外壳,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片,盯得眼眶都有些微红,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平淡如死水。
但他的语气仍然很平淡,“下次满月,就别来了。”
*
李凡一个人走在大街上,冷风挂在他的脸上,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,他觉得没什么能比他现在的心更冷。
他从李砚那里离开后,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眼泪决堤一样从眼眶中溢出,无论他怎么用力的抹,都摸不干净。
他突然理解了南智雅和他说的话,李砚的心,早就和李朗一起死了。
无论他再怎么努力,也留不住一个没有心的人。
他突然很羡慕李朗,他用尽全力却得不到的,都是李朗拥有的东西。
他现在视如珍宝的东西,也无一不是因为李朗。
他就像生活在李朗的影子里。
齐宥利对他好,是因为李朗。
李砚愿意让他在他身边,也是因为李朗。
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,却全是因为他长得像另一个人。
李朗怎么能觉得李砚不在乎他。
李凡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。
李朗怎么能觉得李砚不爱他。
*
李凡又检查了一次手里的注射器,他专门去具新柱那里偷来的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一轮满月,李砚想死,他偏偏不让李砚死。
算好了时间,李凡悄悄地从窗户翻进了李砚的家里,果然,阵法只是进行到了一半,他悄悄绕到李砚的身后,猛的把注射器扎到李砚的脖子上,在李砚惊讶的表情中,迅速的把自己换到了李砚的位置,接过李砚手里的匕首。
他看了看一旁的李砚,咬了咬牙,下定决心,将匕首慢慢推进自己的胸膛。
不就是人命吗,他的也一样。
唯一遗憾的,是没能看看李砚神明时的模样。
血液从他的身体内流出,古老的阵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,他的血液顺着纹路布满了整个法阵。
李砚在法阵中注入的法力包围在他的身边,他甚至感到了一起温暖,他想,死之前还能感受到李砚的力量,也算是很圆满了。
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,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周围出现了点点白光,一开始很微弱,后来越来越强烈,越来越刺眼,他的眼前被明亮的白色包围。
突然间,眼前好像有什么模糊的画面一帧帧的闪过,他想着,也许这就是死之前的走马灯吗。
画面一点点的清晰,等看清画面中的人后,他睁大了双眼,这哪里是他的走马灯。
画面中他看到了长发的李砚身着金丝玄服,手持长剑,神采奕奕的走到他面前,挑了挑眉,问他,“你就是我父亲和人类的孩子?”
他和李砚一起现在山顶,望着远方的森林和山巅,李砚只是轻轻一挥手,便有阵阵风起,带着花瓣和树叶飘向远方。
他看见李砚给他摘下一支粉色的花,告诉他这是金达莱花,白头大干上有许多的金达莱。
他看着时光流逝,其中有几百年的时光。
这都是李朗的回忆。
他看到故事的最后,李朗挡在了李砚的前面,李砚抱着李朗,用力的捂住他身上的伤口,眼泪一滴一滴落到李朗的脸上,再滑落到地上。
李朗想要抬手去擦掉李砚的眼泪,却因为手上的鲜血越抹越乱,他皱了皱眉,想让李砚别哭,却发不出声音,他悄悄一动喉咙,就有大口的鲜血涌出,他只能努力扯出一个微笑,在李砚的怀里,瞳孔一点点涣散。
李凡想,他终究是比不过李朗的。
在这段记忆里,李砚会哭,会笑,会生气,甚至会开玩笑的挖苦他,调侃他,关心他,逗他......这里的李砚是个活生生的李砚......
画面的最后,他看到他自己在巷子中醒来,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。
什么嘛,他自嘲的想,原来我只是你带着魂魄的一条尾巴。
随后他又笑了,怪不得,他一见到李砚,就喜欢的要死掉。
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白光中正在一点点的消散,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到头了,他在李砚身边这么多年,该把李朗带回来了。
他闭上眼睛,意识消散前在他脑海里的,是李砚站在白头山顶,手里拿着一直金达莱花。
他终于,见到了还是神明时的李砚。
*
李砚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,他稍稍动了动,头疼的不行,他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经历,皱了皱眉,那小子竟然在关键的时候放倒了他。
突然听到门锁的声音,李砚想着要怎样找李凡算账,却在看到来人时愣住了。
那人穿着记忆里的黑色西装,嘴角总是带着一点笑意。
李砚再也保持不住自己坚硬的外壳,猛的将人拉过来,紧紧抱着眼前的人,将头埋在那人的肩膀上,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后,又加了几分力度,似乎在怕放松了哪怕一点点,那人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。
李朗笑了笑,一下又一下抚着李砚的后背,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李砚安心,“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,你有恋弟癖。”
“你要用我的话来对付我了吗?”李砚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,但是声音依旧抖得厉害。
李朗笑的更温柔了,“你不是说要带我回白头大干吗。”
“下雪了,哥哥,去看初雪吗?”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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